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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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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的這個新年過得並不太平。

自打方佳佳流產後, 方母就不敢再讓她回上水村,生怕又出點什麽事。本是想早點住進先前說好的租房。奈何房主就三間屋子, 除他們老夫妻外, 還有兒子一家,已經很擁擠了, 再住人自是不夠的。

之前說出租,也是因為兒子工作需要,升遷去了省城, 初七就該走馬上任。等兒子帶著老婆孩子一走,家裏就剩下老兩口, 三間房自是綽綽有餘。左右空著也是空著, 收拾一下租出去還能額外得筆錢。老兩口這才動了心思。

但如今正值春節, 兒子一家還在,房間騰不出來,方佳佳與周愛軍便住不進去。

方母沒辦法,只能將人帶回方家。方佳佳剛流產,傷了身子,得好好休養,再加之周愛軍印刷廠的工作沒了,宿舍也沒了。糧站這邊又還沒上班,更無法安排,自是只能跟著方佳佳住進來。

如此便不能像之前一樣跟她擠,將方父挪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占了方佳佳原來閨房的兩個侄兒搬去同父母擠一擠。可惜兩個侄兒不願意,兩個哥哥嫂嫂也不願意。

方母好說歹說, 言及只住到初七,等租房那邊的屋子空出來,立刻讓方佳佳走。哥嫂侄兒才點了頭。即便如此,心裏也難免不高興,時常拉著一張臉,幾乎沒怎麽給方佳佳好眼色。

周愛軍看在眼裏,心中微哂,開始重新估量起方佳佳在方家的地位來。但他還算沈得住氣,沒直接表現在臉上,且見方父方母對方佳佳還算疼愛,便暫壓下不計較。白日裏手頭沒事,也樂得幫忙幹點輕松活,與方大哥方二哥打好關系。倒是比方佳佳會做人得多。

幾日下來,彼此關系緩和了不少,不再如之前一般劍拔弩張,好歹算是把這個年對付過去了。

初六,周愛軍正是去糧站上班。

初八,租房那邊終於能夠入住了。周愛軍吩咐方佳佳將東西收拾好,晚上就搬,自己則花錢去黑市買了一條肥魚一只野兔,請方家眾人吃一頓。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這些日子周愛軍可沒少買東西回來,今日更是大手筆,平時也幫了不少忙,方大哥方二哥兩家就算之前有再大的怨氣,如今也消了大半,剩下的,藏在心裏,沒再肆意發作出來。

這頓飯,吃得還算順利,席上推杯換盞,從表面看,也是其樂融融。

方父方母心頭略松,他們是極不喜歡周愛軍的,尤其是在周家鬧出這麽多事之後,原本的不喜又重了幾分。奈何女兒婚都結了,也只能捏著鼻子認。可這會兒,竟是覺得周愛軍不算一無是處。若是他肯用心,未必不能讓三兄妹重歸於好。

帶著這樣的心思,他們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點。

酒過三巡。周愛軍舉起杯子:“我知道這些日子叨擾大家,多謝岳父岳母,大哥二哥,我敬你們一杯。你們的恩情我記在心裏,日後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們只管說。”

話剛說完,方家人還沒來得及回應,便聽外頭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竟是好幾個大夥子。其中兩個方父還認得,是公安局的人。

方父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他在糧站工作,同公安局沒什麽公務上的來往。公安局貿然登門,只怕沒好事。

“方燁,杜曉雲是吧?我們收到舉報,你受賄行賄,跟我們走一趟吧!”

方家人當場震驚!方母倏然起身,“受賄行賄?你們怕不是搞錯了?我跟我們家老方都是本分人,從來只知道埋頭幹活,可不敢做這種事。你們說收到舉報,是誰舉報,有證據嗎?”

公安局的人哪管她這麽多,直接進屋,擼袖子就要搜。

方母哪會讓他這麽放肆,“你們是人民公仆,國家賦予你們權利,可不是讓你們胡作非為,擾亂老百姓的生活的。沒證據,你們不能搜!”

話音剛落,為首那人已經進入主臥,將床褥掀開,拆了床板,下頭竟還有一層隔層!從隔層中找出一個盒子,打開便可見最上頭一疊疊的大團結。數了數,竟是有上萬元。

按方家的能力,就算生活略為寬裕,也是絕不可能存下這麽多錢的。尤其,大團結的下面還有一個小本子,裏頭記錄著各項“禮尚往來”,竟是賬本。

方父方母面色大白。

方母本想把自家弟弟擡出來,好歹都是公安部門,總有點用,如今也不必說了。她身形搖晃,幾欲昏過去。

怎麽會這樣!這些東西除了她和老方,就是家裏幾個孩子都不知道。為了防止他們嘴上沒毛,不小心宣揚出去,她跟老方半個字沒透露,甚至不敢大手大腳花用,全藏起來,只等日後留給子孫。

可偏偏就是這麽隱秘的東西,這些人卻是熟門熟路,仿佛早就知道東西在哪裏,壓根不用搜,一找就準。

他們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然而此時已經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了。

方母一晃神的功夫,手上已經多了一副手銬,再看身旁的方父,也是如此。

直到二人被帶走,方家其他人還處於風中淩亂裏。

什麽鬼?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

方家的事傳到上水村,已經是半個月後。

這半個月,公安部門的同志根據方燁留下的賬本拔出蘿蔔帶出泥,翻出不少行賄受賄的人。這場“反腐”運動鬧得沸沸揚揚,在縣城動靜很大。

誰能想到,一個糧站副站長和工會幹事,竟也能利用職權,貪到上萬元的巨資?不少老百姓實在無法想象,這些錢都是怎麽得來的。糧站副站長,你要說這職位小吧,也不算太小。可要說大吧,那是絕對稱不上的。就這,上萬元?

更甚至,方家兩個兒子,沒進糧站,是因為有更好的去處。一個在水利部門,一個在供電所。以前街坊鄰居總說,方家人才輩出,兩個兒子都是能耐人,憑本事拿到鐵飯碗,不靠父母。

如今才曉得,這工作根本就是方父方母花錢買來的。

要說這種事其實也不少,比如沈煦進運輸隊,也是暗中操作了一番的。可沒人翻出來無妨,被擺在了臺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況,古往今來,素來是受賄的罪大過行賄。方家父母目前最嚴重的是“貪”。還不只他們自己,甚至帶累了在隔壁鎮的方家舅舅。

因為這一萬塊裏,有五千是打著方家舅舅的招牌得來的。

方父方母撤職,入獄,判七年。方家舅舅撤職,判五年。方大哥方二哥的工作沒了。周愛軍也受了牽連。

要說他一個女婿,算是外人,若工作還在印刷廠,非是靠方家得來,那是還能保得住的。可誰讓他之前嫌棄在印刷廠一直坐冷板凳不願意呆,趁著向桂蓮的事,讓方家幫他調去了糧站呢?

本以為從此一片青雲路,哪知前方竟是懸崖。

工作沒了,城裏租的房子也住不下去,周愛軍只有帶著方佳佳又灰溜溜地回到了上水村。

上水村知道這事後,倒是議論了好多天。

“周愛軍就沒有出人頭地的命”“周愛軍偷雞不成蝕把米”“還以為周愛軍娶了個金疙瘩呢,誰知是娶了個喪門星”等等,諸如此類話語,不停地往周愛軍耳朵裏鉆。

周愛軍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偏偏方佳佳還整日在他跟前哭,哭得他心煩。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還會什麽!飯做了嗎?不用吃飯了!”隨手一個茶杯砸過去!

“周愛軍,你混蛋!你娶我的時候是怎麽說的,你都忘了嗎?”

忘?那是自然沒忘的!此一時彼一時。那會兒他得巴結著方家,自然什麽好話都往外掏,心甘情願伺候著方佳佳。如今方家都倒臺了,還想讓他伺候?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呵,周愛軍冷嗤:“我是答應過好好對你沒錯,但你得講講良心。不說我們村,就是城裏頭,哪家姑娘出嫁後,啥事不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你要覺得我不對,只管出去說,看大家夥兒怎麽想!”

方佳佳一滯,不用想自是都覺得她不對的。可明明周愛軍先前還說,到了租房,家裏的活不用操心,他會抽時間做,她只要養好身子,再懷個孩子就行。

如今……

父母出事才多久,他就變了副嘴臉。現在的周愛軍,和從前那個她愛慕的周愛軍簡直判若兩人。

方佳佳心頭酸楚,哽咽著道:“周愛軍,我要跟你離婚!”

周愛軍翻了個白眼,“好啊!你要離,我成全你!”

方佳佳張著嘴,雙唇顫抖著,“你……你……周愛軍,你……”

“不是你要離婚的嗎?我我我,我怎麽了?成全你還不好?不想離,就去做飯!我還餓著呢!”

方佳佳一口氣堵在喉頭,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走出屋子,神色茫然。

離婚?真離了婚,她能去哪裏?家沒了,大哥二哥自身難保。除了周家,除了周愛軍身邊,她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方佳佳抽噎著,抹了把眼淚,終是去了竈房。

起火,淘米,燒水。每一步都很難。她被嗆得不停咳嗽,衣服還差點著了火,臉上全是鍋灰。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只能繼續做。

屋內,周愛軍暗恨。

方家父母有這麽多錢,居然只給方佳佳一臺縫紉機和一百塊的添妝,這就是他們所謂的疼女兒?一萬塊呢!不說給一半,就是給個兩三千,他們的日子也不至於過成這樣。

再說,倘或把錢分給他們,也不會全被搜了去。畢竟人家搜查,總不能還搜到他這個女婿身上來吧?

周愛軍閉上眼睛,罵了兩句,竟是對方父方母生了幾分怨念。

另一邊。

周雙鶯吃著碗裏的豆腐,好像吃龍肝鳳髓一般,只覺得味道如此鮮美,配合著耳邊傳來的周愛軍和方佳佳的吵鬧聲,飯都能多吃一碗。

周愛軍不是仗著自己有方家當靠山嗎?那她就拆了他的靠山。

方佳佳不是自覺是城裏人高人一等,想當嬌小姐嗎?那她就讓她永遠只能做鄉下人。

一招釜底抽薪,將方家打落塵埃。看周愛軍和方佳佳還怎麽神氣得起來。

說起來,方家的舉報信是她寫的沒錯,但方家的事可不是她編排的。

上輩子,沈家人找過來,接走自家血脈後,可沒放過周家。她爸媽雖然沒對三叔伸出援手,卻也沒欺負的緣故,因此沈家倒是不曾對他們出手。其他人卻並沒有這麽幸運。

向桂蓮首當其沖,下了牢獄,沒多久就死了。周愛黨背上賭債,被人砍斷了一只手,賣了家中所有財產才保住了命。

再有就是周愛軍,當時他在三兄弟中最是風光,體面的工作,體面的岳家,體面的生活。本是春風得意。一夜之間,什麽都變了。

方家倒了。周愛軍也沒討到好。彼時,他已經做了方家幾年的女婿,跟方家父母打得火熱。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方父方母做的這些事,連兒子女兒都瞞著,可周愛軍卻曉得。不但曉得,還插了一手,為方父方母牽了不少線。

那會兒,事情鬧得可比現在大得多。方家貪得也不只一萬塊,而是三萬。要說方父一個糧站副站長,方母一個工會幹事,自是沒這麽大能耐的。

但方家祖父是老紅軍,雖然不在了,卻留下了一些人脈。且方家舅舅在公安部門,如果不是她提前舉報,今年夏天,他就要調任來陽山縣當公安局副局長。

自此,方家水漲船高,方父方母的膽子也更大了兩分。

在前世,他們的罪名更嚴重,和方家舅舅一起,都被判了十五年。周愛軍也不能幸免,判了五年。

而如今,方家舅舅只是撤職,方父方母也不過七年。周愛軍除丟了工作,並無牢獄之災。看起來似乎沒有上輩子的懲罰大,可周雙鶯不想等了。

她知道方家的罪名,知道方家的錢財和賬本放在哪裏,是因為上輩子有人說過這個案情,但對於周愛軍是什麽時候接觸這種事的,沒人說,她自然不曉得。等到方家舅舅調到陽山縣任公安局副局長,那時再舉報,還有用嗎?

周雙鶯算不準。若要借助沈家人的力量出手,還要等三年。

三年啊!難道這三年,都要她看著周愛軍日子紅紅火火,蒸蒸日上嗎?

就是她忍得又如何?真等到那個時候,周愛軍也不過判五年。五年而已。若是可以,她想讓周愛軍永遠出不來。倘若他沒有出來,倘若他沒有搭上那位的線,她或許就不會被算計所嫁非人。

那場婚事,是她一生悲劇的開始。

周雙鶯埋頭將碗裏的飯吃完,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垂在桌下緊緊握拳。

讓周愛軍沒了工作,只是個開端。她是絕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的。

不急,時間還長,她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報仇。總歸當初害過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不只周愛軍,還有周光宗和周耀祖。

要不是他們。她怎麽會錯過高考?怎麽會上不了大學?

********

時間一晃而過,等方家的事情徹底沈寂下去,村裏人對此的八卦之心逐漸轉淡,已經到了公歷三月底。

春回大地,萬物覆蘇。

沈煦跑完一個小長途,剛好可以放幾天假,正打算回村,還沒出縣城,就瞧見劉金水趕著牛車,牛車上還坐著兩男兩女四個年輕人。

“劉叔,你這是做什麽去呢!”

“呦,是三子啊!”劉金水將牛車拉停,指了指車上的幾人,“這不,上頭又派下來幾個知青。你這是要回家?正好一路,上來吧!”

沈煦對四人點頭打了個招呼,直接跳上車。

劉金水打趣,“你不是買了自行車嗎?怎麽沒見騎?”

“放家裏了!我這趟出車去了五六天,放運輸隊不方便。”

劉金水點頭,那可是大件,謹慎點別丟了才好。

“劉叔,今兒趕車的怎麽是你?村裏其他人呢?”

“以往都是建設跟明友,這不是他們都去食品廠上班了嗎?”

“咱們村年輕小夥不少,就是建設和明友不在,還有別人呢!你老一個村支書,還幹這活啊!”

“嗨,不就是趕個車,誰趕不都一樣。年輕人還有年輕人的事呢!村支書怎麽了!還不是跟大夥兒一起下地幹活,咱們村可不講究這個!”

沈煦失笑,“是呢!劉叔說得對,要所有大隊幹部都有你這思想覺悟,那就好嘍!”

他接過劉金水手裏趕車的鞭子,“劉叔,你後頭坐著,我來吧!”

劉金水也沒和他客氣,爽快地讓了位。

得知這位接他們的人竟然是村支書,四位知青都有些驚訝,有兩個開始話裏話外地吹捧起來,也旁敲側擊問著村裏的情況。

另外兩個。一個女孩子,遠山眉,丹鳳眼,長相可人,安靜聽著,笑得靦腆溫柔,並不太搭話。

一個男孩子,與女孩有些相似,棱角輪廓卻更鮮明。他面上還留著幾分稚氣,看起來最多十六歲,應該是幾個人裏最小的,可能也是因為這點,性子比其他幾人更為活潑。

男孩挪著身子靠近沈煦,“咱們往後都是要在上水村生活的,不妨認識一下,同志怎麽稱呼?”

“我姓沈,單名一個煦字!”

男孩一頓,轉瞬驚喜起來,眸中放光,“我也姓沈。咱們一個姓,說不得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往後我就叫你哥吧!”

噗嗤!

正同劉金水說完話的兩人笑出聲來,“同姓就是一家,就叫哥啊!那全天下姓沈的多了去,你還一個個去認哥哥嗎?”

“天下姓沈的是多,但合眼緣的沒幾個啊!我就瞧著這位沈煦同志合眼緣。”

那兩人輕輕呵了一句,沒戳穿他。心底裏卻是暗忖:瞧著小小年紀,還以為是個沒心機城府的,沒想到人家精著呢!這就套近乎巴結上了。這位沈煦他們剛才可聽劉書記說了,是村裏一等一的能耐人。

男孩可不管他們怎麽想,自顧自同沈煦說話,“你好,我叫沈向陽。”

又指了指一邊的女孩子,“這是我姐姐沈向容。”

停頓了片刻,大約是覺得介紹了自家姐弟,獨獨跨過另外兩人不太好,這才又說:“這兩位是高峻同志和文敏同志。”

沈煦掃了他們一眼,將幾人記在心裏。

沈向陽非常不客氣地擠在沈煦身邊坐下,再度嘰嘰喳喳說起下鄉這一路上的見聞來。大多時候在說自己跟沈向容,對於高峻和文敏,只提了兩句,說是一趟列車過來的,卻並非一個站點上車,火車上認識,除此外,再多就不曉得了。

總之,話裏話外透露著:我們不熟的!沒有交情的!

見沈煦認真趕車不理他也不計較,嘴巴一張一合,沒個消停。高峻和文敏二人倒是也想和沈煦搭話,每每張嘴剛起了個頭,就被沈向陽打斷。從縣城到上水村,牛車慢悠悠走了一個多小時,竟是全沒找到一點機會,只得作罷,心裏頭憋氣,不悅地瞪向沈向陽。

沈向陽仿佛看不懂他們的怨氣,還笑著沖他們眨了眨眼睛。這下,高峻和文敏更氣悶了。

沈煦懶得理會知青之間的眉眼官司,將牛車栓好,直接回了家。

不料,剛吃過午飯,正讓沈辰趴在床上,訓練他的擡頭能力,沈向陽又來了,手腕上綴著個小布袋子,手心裏還拿著兩個肉罐頭。

“這是我跟姐姐從家裏帶過來的,給你們嘗嘗。聽說你家裏還有三個孩子。這盒糖給孩子吃。”

將小布袋子打開,裏頭確實是一盒糖。不是陽山縣尋常人家買的彩紙糖,也不是精貴的大白兔,而是巧克力。這年頭,肉罐頭已經很難得了,巧克力更是稀罕物。

沈煦目光幽深,直接拒絕,“不……”

剛說了一個字,沈向陽仿佛已經察覺他要出口的話,將東西往他懷裏一塞,“我們剛來,行李還沒收拾呢。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找你說話!”

轉頭,瞬間跑沒了蹤影。

找我說話?說什麽話?我們熟嗎?

沈煦看著懷中的罐頭和巧克力,眉頭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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